这个鬼魂有点棘手——对于身为哨兵的Sam来说。

*段子。一点哨向AU的小案件，详请下阅。

雪豹忽然之间弓起脊背来冲他亮出獠牙时，迪恩惊惶地扑向自己的兄弟，后者正浑身颤抖，意识昏迷。

“妈的——萨姆！萨姆！萨米！”迪恩急急忙忙托起弟弟的脸，大喊起来，棕黄的薮猫在一旁不安地踱步，试图靠近濒临狂乱的雪豹，而又畏缩不前。

让萨姆跟来是个坏主意——说得好像他们有得选似的。他们从来没预料过这里游荡的鬼魂还带着它的幽灵精神体——这是个死去而没法下地狱的向导。几个月来，这附近的哨兵都陆陆续续发了狂，要么开始胡乱攻击别人，要么被自己的负面情绪折磨得发了疯。现在，到现在，他们还没见着这鬼魂的影子，但他们总算知道为什么总是哨兵出问题了。

迪恩深吸一口气，用力地靠上萨姆的额头，试图进入他的精神领地。他很少对自己是个向导有什么不满，只是，鉴于需要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的兄弟是个哨兵，这事多少听上去有点古怪。坚持住，哥们儿，别在这时候掉链子，他低声嘟囔起来，这时候，雪豹忽然向薮猫猛冲过去，发出一声令人胆寒的咆哮。

大地。

广袤的大地，犹如正经历着一个即将降雪的春天，如此遥远，如同珊瑚在海底肆意生长——他在空中，他在飞。喔，现在，他是一只鸟了，一只游荡在自己手足的精神海里的鸟。

绿色满布平原，可是太阳不够暖和。他看见动物们成群结队，浩浩荡荡向新的家园迁徙而去。路线早已由自然划定，反向则是愈发惨淡的贫瘠。

有一群旅鼠，纷纷向悬崖狂奔而去，它们一个接一个，冲出边缘，坠进海里。他低下去，更靠近了一些，这时候，他才发现，这些并不是旅鼠，而是成千上万的薮猫——一模一样的、棕黄色的——带着一种一无所知的空白神情向下落去。

迪恩忽然之间意识到，或许，在他和萨姆之间，发生过什么他自己并不知情的事。事情过后，他应当记得问问萨米。

动物群吸引走了他的视线。鹿群之中，有一只鹿慢了下来，转过身去，开始向反方向奔去。这只鹿强壮又漂亮，在春光底下闪着光，它拼命跑着，想是要逃离裹挟着它的迁徙，它周围越来越开阔，它会愉快地呼吸自由的风。但是，这只鹿还太年轻，还不知道这命运无法改向，它最终总会被迫回到鹿群中去。

现在，确实开始下雪了。动物们忽然之间失去了踪影，只有这只鹿，在空旷无边的平原上跳跃，庆祝它以未来换取的自由。雪越下越大，盖住了它，它慢下来，弯下足，向下蜷缩。它跪下去，头颅无助地被压弯，雪淹没了它。

迪恩跳下去落到雪地上时——唉，他这会儿又是一只薮猫了——空地中央只留下一团小山似的雪堆了。他向前迈过去，忽然之间，那团雪开始震颤，窜立起来扑向他，他撞在地上，脖颈深受压迫，一声怒吼让他胆战心惊。现在，这是一只雪豹了，高大的满布黑斑的雪豹踩在他肚子上，前爪抵着他的喉咙。

“嘿，冷静点儿，兄弟——”他认出来萨姆，高声叫嚷起来，但这大猫露出更为焦躁不安的怒容，喉口呼呼作响，咆哮起来。

是啦，语言不通，语言不通，物种问题。他叹了口气，在心里翻了个白眼，奋力挺身把雪豹掀翻在地。这大猫毛绒绒的尾巴愤怒地拍打着雪地，迪恩又开始喊叫了。

两只动物开始搏斗。他们在雪地上翻滚，推搡，发出可怖的嚎叫，毛发四下飞落，长尾纠缠不休，他们还有利爪，还有尖牙，在争斗中留下一道道血痕。他们越纠打，人类的特征就越发开始显现，雪豹划伤了薮猫人形的手掌，薮猫撞上雪豹脖子上一个男人的头颅，然后是耳朵，四肢身体以及尾脊。最后他们停了下来，精疲力尽，伤痕累累，完整的一个萨姆撑在他哥哥的上方，汗水和血液滴落在迪恩的脸上，向旁边滑去，落进雪地里。

迪恩露出一个疲倦的微笑。他什么也没说，抬起手臂，紧紧抱住这雪豹变成的人类。

雪地的寂静被薮猫的吵嚷淹没了。

他们睁开眼睛，恍惚间庆幸没有人流血。忽然之间，萨姆浑身僵硬，猛然清醒过来——他的哥哥以一种极亲昵的方式抓着他，而他在失去意识的时刻像野兽一般啃咬迪恩的脖子——他慌张甚至有点惊恐地向后弹开，迪恩这时候也清醒过来，坐在地上，露出一个典型的“你有把柄在我手上了”的坏笑。

他哥哥的精神体，那只薮猫，焦躁地踱过来，围着他绕圈，上下打量，直到巨大的雪豹迈过来，毫无威慑力地冲薮猫呲了呲牙，用尾巴把它掸开了。

“我就不问什么了，”迪恩仍然维持着那个恼人的笑容，说，“恭喜你死里逃生，萨米。——现在，我们接着工作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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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关于两个人的精神体：我自己的恶趣味。事实上主要来自波德莱尔的《决斗》：“恶狠狠的勇士揪扭着滚了下去，滚到薮猫和雪豹出没的山沟里，他们的肌肤将使荒地荆棘丛生。”当然，从体型和毛色来说我也觉得意外地很合适呢。